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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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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所謂的“游戲”, 所謂的“繼續”,這一切指代著的意象已經超脫了尋常的認知範圍。這是理所當然不可知、不可說之事。

在之前港口的會面時,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就心照不宣的達成了默契, 再也不會提及那些危險的事宜。可是此刻,在名偵探的橫沖直撞之下, 既定的棋盤之上落下了名為第三方的棋子。

被愛護著、呵護著的無知孩子握住了答案, 要求將這幼稚的過家家繼續扮演下去。

他為了什麽呢?

非人類先生迷惑著, 無法吐露那個答案。

太宰治作為旁觀者, 卻清晰的理解了。

那麽, 他到底該怎麽做呢?繼續最初的游戲?還是開啟接下來的新局?

以操縱人心揚名裏世界的鳶眸少年靜靜的落在堅定執著的碧色湖泊中,那其中承載的篤定的信心讓他恍如隔世的感受到了熟悉。

一時間太宰治忘卻了自從幾年前沾染上的冰湖冷意,回到了一切仍然保持未知的時刻。

那麽,就沒必要多想了……

“亂步先生, 游戲還沒有結束。”港口mafia的年輕幹部微笑著,重覆了名偵探做出的宣言。

此刻的他會支持這個非自然誕生的孩子。

又或者……他所熟悉的江戶川亂步其實本就該如此模樣嗎?天真而驕傲的, 守護著愚者的那位名偵探啊。

非人類先生看著太宰治, 好像理解了什麽, 於是他緩慢的眨了眨眼。被眼簾摩擦著,那片恒久寧靜著的碧綠堅石倒映著未知的絨絮。就連這份悲傷都不太分明的像是拙劣模仿、倒影著什麽。

如果連眼睛的主人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情緒, 那麽無論怎麽做都只是鏡面平平無奇的折射罷了。

這塊要命的綠色石頭張了張嘴:“太宰, 你……”

“抱歉,亂步先生。”嘴上說著歉意的話語,神情間卻沒有辦法悔意的幹部先生。

是嗎, 是這樣啊……

睡了很久、很久的石頭先生理解到了, 這就是……“背叛”, 嗎?

感到些許迷茫的碧眸青年垂下眼簾,看了看仍然牽著自己手的那孩子。

被他唯一明確偏愛著的孩子垂著頭, 沈默著。

與其說是半身、兄弟,其實並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可是,這無疑就是他所一直期待著的“江戶川亂步”。

於是輕輕因為不知所謂的情緒嘆息後,他最終又微笑起來:“能夠得到你的認可,我想我已經做得不錯了。”

青年慷慨的讓渡出了此身的全部。

這份寧和的包容……

太宰治下意識楞了一瞬。

優秀的記憶力定格在了兩人來往期間很多次的追問。江戶川亂步總是企圖從太宰治的口中得到那些平行世界的信息,關於“江戶川亂步”此人應當展現的模樣。

鳶眸少年幾乎在那一刻感覺自己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錯事,不過……也只是那一刻罷了。

他很快收拾好雜亂的心緒,平靜下來:“所以,我們的新規則該怎麽制定呢?”

這話卻是朝向了一直沈默的名偵探小朋友。

年幼的江戶川亂步依次掃過非人類先生、太宰治和澀澤龍彥,卓越的思維能力在最短的時間裏構築起能夠解決此刻困境的體系。

他看著和自己面貌相同的成年人,緩緩說出了這個最適合他們的終局。

“我們來尋找那個答案,世界第一名偵探的對決,當然應該依靠推理來分勝負。”

“……好。”碧眸青年認真的回應。

全新的棋盤呈上博弈,不過在橫濱的某一處,並不歸屬此地的幾人正維持原定的目標向前行進。

“港口mafia就在前面了。”雨生涼子判斷了一下距離,側頭告知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蹙眉看著附近詭異的霧氣,心神不定到了無法露出往日笑意的地步。

松田陣平註意到這一點,煩躁的搓了搓自己的卷毛,最終認命的開始扯開話題:“雨生小姐,關於亂步那個小鬼的事情,可以說說嗎?”

萩原研二的視線情不自禁的偏移了過來。

雨生涼子心領神會的瞥了一眼為幼馴染尬聊的墨鏡青年,最終還是配合了。

“有些重要的節點,那家夥從來不告訴別人……當然,那也許的確不是什麽適合普通人知道的事情。但是關於瑣碎的邊角,他倒是從來學不會掩藏。”

說著說著,她又自我否定的更正道:“不,其實他一直以來都沒有試圖欺瞞誰,只是很多時候也並不被理解罷了。”

萩原研二楞了一下,輕嘆了口氣:“說的也是……那孩子從來都學不會騙人呢,直來直往的小偵探啊。”

雨生涼子的眼神卻因為這個稱謂變化了一瞬,她攥住方向盤,壓抑道:“不、不是偵探……”

一開始,她認識的那個小鬼還不是偵探。

萩原研二楞了一下,很快意識到雨生涼子話語含義的他抱歉道:“對不起,涼子,我……”

雨生涼子搖搖頭:“不是你的錯。只是我太敏感了。”

“不過……”

“如果最後只有一個人留下,你會選擇誰,萩原。”雨生涼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松田陣平下意識想要打斷這個死亡質問。

可是萩原研二回答的速度卻出人意料的快速,以至於松田陣平完全無法反應。

一向溫和,長於交際的警官開口:“……我會選擇小亂步。”

紫眸青年的眼底只閃過了很短一瞬間的覆雜,就恢覆了和緩的笑意:“……這是他拜托我的,從一開始見面就是。”

“是嗎……”雨生涼子喃喃著,卻不再追問,只是沈默的開著車。

松田陣平這下都有些後悔自己貿貿然開啟的爛話題了,這下萩原研二確實是不焦慮了,但是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察覺到幼馴染自責的萩原研二從思索中回過神,安慰道:“小陣平,沒關系的。就像我說的,一切……並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夠抉擇的。我們的選擇,這個議題從一開始就不成立,所以涼子也只是隨便問問啦。”

雨生涼子回答:“沒錯,以及……我們應該到了。”

車停下,立於霧中的高樓展露在三人面前。這裏是港口mafia作為地標而存在的,本部大樓。

“接下來要小心了。”身為橫濱本地人,雨生涼子如是緩聲警告。

“……好。”萩原研二定定的看著高樓頂端,輕聲回應。

就在三人整裝待發,準備邁入原定的終局時,放了許多人鴿子的布局者卻有了談話轉折。

準確來說,是一直被光明正大無視的白發青年終於決定開始自己發聲了。

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的對話從頭到尾都並沒有遮掩,澀澤龍彥能夠清楚的得到從前至後的全貌,但是他卻始終無動於衷。

某種意義上,對於習慣了這種莫名其妙交流方式的人來說,平鋪直敘都是無法觸碰的迷霧叢生。所謂的命運,就是將一切劇本謀劃攤平在角色面前也無可動搖,甚至無法認知的東西。

認知與已知不符的日子裏,很多次指著那些空白無字的劇本說出無法被理解的話,直到自己也陷入了困惑。

所以,知曉一切之後的命定者會孤獨,幾乎是如同命運底層邏輯般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這些晦澀難言的事物和澀澤龍彥此刻的思考並沒有太大關系。

他並非蠢貨,卻也無法與這局游戲對等,只是因為他所具備的獨特異能力被強行塞入了入場券,站在此地。而他本人甚至一無所知。

遠超常人的自負與傲慢讓澀澤龍彥完全無視了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變數。

常人中也算佼佼者的智力和日本境內堪稱一流的異能力,這兩者讓他總是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世人皆不過愚者。

哪怕* 知道太宰治的步步引誘算計,哪怕明白江戶川亂步的存在特殊……澀澤龍彥仍然不覺得自己會栽在橫濱這片渺小的土地。

所以他開口了,打斷了超格的規則草創:“太宰君,我還要配合這場無聊的游戲到什麽時候呢?”

但是……

這場迷霧因何而生?一切早就不在迷霧之主的掌控中了。

命定的劇本和人為的演繹,此刻的舞臺之上,留有爭論的只有這二者。

離超越者最接近的高危異能力者,他也並不能左右世界之間的博弈。澀澤龍彥無法理解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以一個正常人類的認知而言。

太宰治莫名的笑了一聲:“當然,我並沒有忘記您。我相信你會從中得到樂趣的,澀澤先生……如果能將我們的另一個朋友一起帶來,那就更好了。”

澀澤龍彥微微皺眉:“那個俄羅斯人並沒有告知我橫濱剩餘的事情……當然,我並不介意他存在的小心思。一切仍然沒有超出我的預言,無趣。”

江戶川亂步眨了眨眼,迅速的解讀了太宰治釋放出的信號。

太宰治的朋友,顯而易見,這不是正常人能夠理解的褒義。所以盡管江戶川亂步對這位俄羅斯人並沒有什麽認知,還是合理的拼湊出了費奧多爾的存在。

非人類先生的接收器和江戶川亂步的出廠配置完全相同,自然也搭上了名偵探的腦回路。

不過太宰治在這裏特地拉出好心俄羅斯人的存在,顯然不是為了讓江戶川亂步陷入糾結拖延時間的。

正相反,他要做的其實是……

“我想,他應該已經到達最後的地點了。畢竟是那個魔人費奧多爾。”太宰治笑瞇瞇的回答。

澀澤龍彥自認明了了太宰治的語義:“唔,他也想參與嗎……我並不介意。那麽,就暫且拖延吧,有關亂步君的事情。”

太宰治和碧眸青年對視一瞬。

非人類先生並沒有抵觸,反而主動的配合道:“那麽,就去那裏吧。”

“港口mafia。”

在這一點上,難得靠譜一回的成年人江戶川亂步先生終究是對太宰治妥協了。

他知道太宰治彎彎繞繞回到原點的目的是什麽。

無論是被誘引到橫濱某處的中原中也,還是仍然滯留港口mafia大樓的BOSS森鷗外,太宰治辛辛苦苦籌謀的一切都被江戶川亂步的突如其來打斷了。

盡管事前聲稱了並非友人、亦並非合作,但是在有來有往這條法則上固執過頭的江戶川亂步還是自顧自的劃定了補償的界線。

他會縱容太宰治底線之外的索求。

如果這顆大腦內殘餘的一切可以稱作遺產,那麽在非人類先生的最後一次布局中,他只會將“財產”分給他自認的好友和孩子。

知曉一切的同類即為好友,繼承一切的自己即為孩子。這就是非人類先生對自己兩段無法割舍羈絆的最終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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